螃蟹奇闻录

 

 

　　这里集录的，或纪实，或传说，或巧合，或向杂荒诞不经的成分，但一概是关于螃蟹的奇闻异事，颇有趣味。

 

　　伍子胥据蟹构筑苏州古城据范成大《吴郡志》载：吴王阖闾，举伍子胥于耕野，以客礼事之，与谋国政，问子胥说：“寡人欲强国霸王，怎样能才济事呢？”子胥答曰：“治国之道，先要安君治民。”阖闾又说：“要用什么办法呢？”子胥说：“凡欲安君治民，兴霸成王，从近制远，必先立城郭，设守备，实仓禀，治民库。”阖闾云“善”，就把筑城之事交给了伍子胥去办。

 

　　伍子胥得到了这个差使，就日思夜想考虑如何筑城，传说，一天，见螃蟹横行于野，突然心头一亮：我欲辅佐吴王阖闾横行天下，称王称霸，何不筑座蟹城？于是就以螃蟹的模样儿设计方案，最终构成了八个城门（后来被命名为娄、匠、阊、胥、盘、蛇、齐、平八门），而由八城门出口的道路象征着四通八达、无远不及的蟹脚。据说，雌蟹能生儿育女，代代相传，永不衰敝，所以似圆若方的城城里又构筑了三横两竖一圆的水利系统，以此象征雌蟹团脐上的纹路。最后，又筑小城于前侧，象征力能与虎斗的两只蟹螯。

 

　　尔后，吴国果真强大起来，使周围的越、晋、鲁等国都屈服于它，终于一度夺得了霸主的位置。当然，在吴王夫差手里，由强转弱而亡，最后被越灭掉，但苏州城却始终兴旺繁荣。有人认为，姑苏风水无限好，好就好在这只生气勃勃的螃蟹身上。不知到了哪个朝代，有位预言家说“大蟹要朝阳澄湖逸去”，这可引起了不少人耽心，于是大兴土木，四处营造宝塔，象征以巨大的钉子，将蟹的躯体固定，永占风水之光。

 

　　张之洞以蟹表示身份

 

　　传说，在清朝同治年间，两江总督张之洞微服出访。某日，松江知府寿辰，张代人前往。席间，宾主谦让，张却毫不客气，独居首席。知府见状，心中不悦，指着席上的松江名菜鲈鱼云：“鲈鱼四鳃，独占松江一府”。张之洞听了，亦借席上的螃蟹曰：“螃蟹八足，横行天下九州”。知府闻言，大惊失色，知有来历，便问缙绅，此人为谁？人说：此乃两江总督张之洞。

 

　　于是，知府急忙叩头谢罪。他们的对话，旁敲侧击，暗示身份，却把两个封建官吏的“独占”、“横行”的霸道形象刻划得淋漓尽致。

 

　　此卿（蟹）出将入相

 

　　据宋代陈隋隐的《隋隐漫录》载：姑苏守臣进蟹。待制（宋代文官的衔号）程奎草批答云：“新酒菊天，惟（独，只）其时矣。”上（皇帝）曰：“茅店酒旗语，岂王言耶？”令陈藏一拟闻，先臣援笔立成，略曰：“内则黄中通理，外则戈甲森然，此卿出将入相。文在中而模行之象也！”程奎的批答：“新酒菊天，惟其时矣”，是很朴实的，可皇上不满，认为是“茅店酒旗语”。先臣（作者之父）陈藏一，不仅摸透了皇帝的心思，而且也是位才思敏捷之人，居然援笔立成了一个角度全新的具有皇家气派的批答：“螃蟹既有内德之美，又有一对对带甲的兵器，此卿外征可为将，入朝能做相。这实在是礼乐征伐出自中央朝廷而横行于天下的迹象呵！”这番以蟹迎合圣意的高级马屁，想必皇上听了要乐滋滋的。

 

　　借蟹警戒：为人手脚勿长

 

　　据宋代傅肱《蟹谱》：神宗朝，有大臣赵氏者，虽于国功高，然其性贪黑（贪财好贿）。一日，因锡宴（赐宴），上召伶官，使谕（告诉）已意。伶者（艺人）乃变易为十五郎，姓旁。因命钓者。俄，一人持竿而至，遂于盘中引一蟹。十五郎见而惊曰：“好手脚长，我欲烹汝，又念汝是同姓，且释汝。”翌（!"，明）日，赵果出镇近辅（京畿）。

 

　　这是一个绝妙的戏剧小品。它有策划———宋代的神宗皇帝赵顼，他看到大臣赵氏，功劳虽大，却贪婪地受贿敛财，就指使伶官变个法儿给以警戒。它有演员———宫廷艺人，他迅即把后上的政治意图化为形象的艺术表演，自称姓旁，叫七手八脚的十五郎，一个戏法，钓得一只螃蟹，置于盘中，并故作惊愕地说：“哇，你的手脚竟如此之长，一定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真该把你放到锅里烹煮者，但又顾念你与我是同姓本家，罢，罢，罢，暂且放你一码吧！”它有观众———姓赵的大臣，他在皇上亲赐的宴会上，目睹这个表演，自然心知肚明，当时想必脸白身颤，甚至尿湿了裤子。这个警戒的戏剧小品，旁敲侧击，又贴切又有力！

 

　　大雾中蟹多僵者

 

　　元代陈芬在《玄他说林》里编讲了一个故事：金陵（今南京）极多蟹。古传有巨蟹，背圆五尺，足长倍之，深夜每出啮，用牙咬）人。其地有贞女，三十不嫁，夜遇盗逃出，遇巨蟹横道，忽化作美男子诱之。贞女怒曰：“汝何等精怪，乃敢辱我。我死当化毒雾以杀汝！”遂自触石而死。明日大雾中，人见巨蟹死于道。于是行人无复虑矣。至今大雾中蟹多僵者。

 

　　这个故事在江浙一事流传久远，用以说明“大雾中蟹多者”的原因：一位贞烈的女子，自己触石而死，化为毒雾，杀死了挡道、侮辱她的精怪———巨蟹，从此以后，蟹类即在大雾天遭殃。清代，李渔有一道词道：“霜雾连朝，菊残蟹毙”，霸使菊残，雾致蟹毙，他也看到了“大雾中蟹多僵者”的现象。实际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民间谚云：虾黄昏，蟹五更，意思黄昏捕虾，五更捉蟹，为最佳的黄金时分，而此时倘若大雾，螃蟹迷蒙不见光亮，故仍蛰伏不出或出而不动，并非僵毙。

 

　　水族之微乃有义务此

 

　　《松江府志》载：山人沈宗正，每深秋高簖于水取蟹。一日，见二、三蟹相附而起，近视之，乃一蟹八足皆脱不能行，二蟹舁以过簖。因叹水簇之微乃有义如此。遂命折簖，终身不复食。

 

　　簖是一种最为源远流长的捕捉螃蟹的工具，唐代陆龟蒙《蟹志》里说：“渔者纬萧承其流而障之曰簖，断其入江之道焉尔”。螃蟹有洄游的习性，每年霸江前后便要由沟渠而江河而游向大海浅滩，到那里去交配繁殖。怎么捕捉？“承其流而障之”，即顺着螃蟹向江海跋涉的方向，阻断它，途中捕捞。河沟很宽怎么办？用竹编成帘，插入水中，栏而成栅，“断其入江之道”。这种渔具，因为起着“障”或“断”的作用，故称为“簖”。

 

　　这天，沈宗正却见到了如此动人的一幕：二只健全的螃蟹，抬着一只八足脱落的螃蟹，帮助它越过簖。沈大为震惊，由衷感叹地说，螃蟹这种水生小动物，竟这样讲究义气！某次，笔者游苏州西园寺，大殿西侧有壁报，其一，题《人的扶持》，云：一蟹失足，二蟹扶持；物知慈悲，人何不如？以此来倡导人类应该慈悲为怀。

 

　　螃蟹，鬼亦不识也

 

　　宋代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说：关中（今陕西）无螃蟹。予在陕西，闻秦州（今甘肃天水）人家，收得一干蟹，土人怖（害怕）其形状，以为怪物，每人家有病症者则借去挂门户上，往往遂差（病愈）。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

 

　　螃蟹，怪模怪样，让人恐怖害怕，将它挂在门户上，连鬼也要吓得赶快逃开，而这家的生病人也就此痊愈。它如实在记录了人们以蟹驱鬼，祁求平安的愿望。

 

　　以蟹为喻作褒贬

 

　　褒蟹，其实在夸奖人，虽说迂回，绕弯子却也显得诙谐。

 

　　贬蟹，其实在贬斥人，表面看句句说螃蟹，可字字戳到人的脊梁骨，旁敲侧击，指桑骂槐，机智而且尖刻。

 

　　褒赞诗人尤袤

 

　　宋代罗大经《鹤林玉露》载：诚斋戏呼延之（即尤褒）为蟮蛑，即梭子蟹），延之戏呼诚斋（即杨万里）为羊。一日，食羊白肠。延之曰：“秘监（秘书监，为诚斋当时官职）锦心绣肠，亦为人所食乎！”诚斋笑吟曰：“有肠可食何须恨，犹胜无肠可食人。”盖蝤蛑无肠也。一坐大笑。厥后闲居，书向往来，延之则曰：“羔儿无恙！”诚斋则曰：“彭越（似蟹而小）安佳？”诚斋寄诗曰：“文戈却日玉无价，宝气蟠胸金欲流。”

 

　　杨万里与尤袤都是南宋著名诗人，与范成大、陆游亦名，称南宋四大家。因为“尤袤”与“蝤蛑”音近，故杨万里戏称尤袤为“蝤蛑”，因诚斋姓“杨”，故尤袤戏称杨万里为“羊”，二公同庚，同在朝廷为官，又都博治工文，皆善喜谑，于是才互有“蝤蛑”、“羊”的戏称。这里要注意的是，杨万里寄尤袤的诗：“文戈却日玉无价，两只蟹螯，颜色驳杂，如一对兵器的舞动，使太阳为之退却，而其间的螯肉犹同白玉一般珍贵无比：“宝气蟠胸金欲流”，蝤蛑的胸腔里呢，充满着空气，金色的蟹黄简直快要淌出来了。貌看说的是蟹，实际上，杨万里却是在由衷地夸赞他的挚友尤袤；时间推移，留下的是如玉一般的文字；满腹学问，才华横溢出似金一般的篇章！

 

　　讥民贼朱勔父子

 

　　宋代张邦基《墨庄漫录》载：毗陵（今常州）一士人，姓常，为《蟹诗》云：“水清讵免双螯黑，秋老难逃一背红”。盖讥朱勔父子。

 

　　朱勔，苏州人，其父冲谄事蔡京、童贯，父子均得官。当时，宋徽宗垂意花石，他取浙中奇石卉进献。后在苏州设置应奉局，勒取花石，以船由淮、汴辗转运至京城，号“花石纲”。声势煊赫，谄事之人即得官，不附己者辄罢去，时称东南小朝廷。豪夺渔取，凌虐百姓，达二十年。方腊起义，即以诛朱为名。宋钦宗即位，先削官放归，后编管循州（今广东龙川），谴使杀之。

 

　　面对如此一个横行霸道，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常州士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于是就借蟹抨击：“水清讵免双螯黑”，螃蟹的两个大螯是黑色的，本性难移，即使在清水里也是如此，双螯似钳如剪，张牙舞爪，歹毒凶狠，犹如黑色的魔掌；以蟹诅咒；“秋老难逃一背红”，一到秋冬之交，这个丑恶的东西，难以逃脱被放在锅里，由青变红，落得个被人宰割的下场！对朱勔父子的讥讽、何等痛快，何等解恨！”

 

　　讽位高寡学的严续

 

　　宋代文莹《湘山野录》载：南唐仆射（言名，相当于宰相）严续，以位高寡学为时所鄙。江文蔚作《蟹赋》以讥之，中云：“外视多足，中无寸肠；口里雌黄，每夫途而相煦（吐泡沫）；胸中戈甲，常聚众以横行。”

 

　　《蟹赋》的作者江文蔚是一个“有高才”的人，而且不避权势，敢于直言，在南唐朝廷中颇得声望。被《蟹赋》所讥的严续呢？从《南唐书》看，人倒并不坏，待人谦恭，做事谨慎，晚年更加屈身下士，辨别善恶，算是一个正派的人，只是得到父亲的荫庇，十多岁就当官，并娶了一个皇帝女儿为妻子，很受重用，于是少贵倦学，知识不多，官高而并不称职。

 

　　江文蔚借螃蟹对严续的讽刺是够辛辣的：“外视多足，中无寸肠”，螃蟹有一对螯足，四对步足，可是肚子里连一寸的肠子都没有，看上去很能干、很有办法，哪知道腥中空空如也，不学无术。“口里雌黄，每失途而相煦”，随口议论，可是往往出岔，结果只好直吐泡沫。“胸中戈甲，常聚众以横行”，螃蟹的五对胸足，一对对都是带甲的武器，并以此聚众，横行霸道。

 

　　应该说，这讥讽有夸大失实的地方，例如说：“聚众横行”，实际上，严续却是个“不为党附”的守正之人。也许是因为商唐元守皇帝说他“才能短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江文蔚《蟹赋》“中无寸肠”刺激的缘故，也许是自己感到官位中虽高而“不能胜任”的缘故，总之，严续吃了“寡学”之亏，得到了教训，于是，“命群从子弟皆砺以儒业，诸子及孙举进士者十余人”。闸一闸品牌商城提醒您，购买阳澄湖大闸蟹礼券要认准原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