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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笔下的螃蟹



作者:admin发布时间:2018-05-25
阳澄湖大闸蟹
 
 
  每次读鲁迅,都有一种面对大海的感觉,那广阔,那深邃,那丰富的内涵和缤纷的形态,总使人领略不尽。现从他著作中拣出有限几次提到的螃蟹,谈点随想,算是以蠡窥海。第一次吃螃蟹的人现代以来,“第一次吃螃蟹的人”,为大家传来诵去,你搬我用,在传媒里出现的频率颇高。此话源出鲁迅《今春的两种感想》:比如吃东西罢,某种是毒物不能吃,我们好像全惯了,很平常了。不过,这一定是以前有许多人吃死了,才知道的。所以我想,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螃蟹有人吃,蜘蛛一定也有人吃过,不过不好吃,所以后人不吃了。像这种人我们当极端感谢的。这个例证,鲁迅是用来说明“许多历史的教训,都是用极大的牺牲换来的。”
 
  螃蟹是一种怪模怪样的动物:它披甲执锐,没头没尾,两只眼睛长在额角上,突柄怒目;它由两端伸出的四对步足,偏不直趋,却要横行;它吐着泡泡,郭索郭索地爬动,遇到什么,四对步足就踮起来,悬空着身子,两只似剪如钳的大螯摆动着,一副凶狠的争斗姿态⋯⋯对此,宋代黄庭坚在诗中说它“可笑”,近人况周颐在文中说它“可厌”,西晋司马伦在话中说它“可恶”,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则记载了它被视为“可怖”的见闻:“予在陕西,闻秦州人家,收得一干蟹,土人怖其形状,以为怪物,每人家有病虐者,则借去挂门户上,往往遂差”。这种种初识螃蟹之人,所记下的印象,心理反映,体验,恐怕是许多人都曾有过的,可以说,仅凭这副叫人怪异、厌恶乃至惊怖的尊容,就难于吊起食用它的兴趣或胃口了,何况对第一次吃螃蟹的人而言,更直接面临着一个能不能吃、有毒还是无毒、死不死人的问题,这可不是儿戏或好恶了,事关性命。现今说“拼死吃河豚”,那“拼死”实际只是用来赞美河豚的鲜美和形容食用者一种稍有恐惧感的异乎寻常的美食经历,把河豚收拾干净,它的险情是几近乎零的。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却不是如此,即使他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看着这“怪物”,大概感到要吃它是凶多吉少的,这才是“拼死”的一搏,准备着把性命都搭上去的,鲁迅称之为“勇士”,允当。
 
  中国是一个产蟹的地方,尤其是东部沿海地区,吃螃蟹是十分平常的,几千年留下的记载或题咏可以车载斗量,对它,或嘲弄,“蝉眼龟形脚似蛛”;或颂赞,“海龙王处也横行”;或兴味淋漓,“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或满怀仇意,“吾将加尔乎炽炭之上,投尔乎鼎烹之中,刳尔形,剖尔腹”⋯⋯视角不一,态度各异,很有一些翻新出新的独特见地。鲁迅却不落窠臼,找出一人更为根本、更为切实的角度,说出了“人人心中有,人人口中无”的意思———“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从而在人人的心中的激起了共鸣,变成了一个人人口中的话题,毫不夸张地说,这出奇制胜的立意是前无古人的。
 
  事实上,鲁迅的用心并不在此,他只不过随手拈来了一个“吃螃蟹”的例子,目的在于说明“许多历史的教训,都是用极大的牺牲换来的”,可是因为例证的通俗平实,却使这事理显得更加朴素简单而且明白无误,闪射出一种难得的思想光亮。
 
  就怕你要吃掉我
 
  与“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比起来,鲁迅的动物小品《螃蟹》却鲜为人知了,甚至可以说长期被湮没无闻。全文约!"" 字,如下:
 
  老螃蟹觉得不安了,觉得全身太硬了。自己知道要蜕壳了。他跑来跑去的寻。他想寻一个窟穴,躲了身子,将石子堵了穴口,隐隐的蜕壳。他知道外面蜕壳是危险的。身子还软,要被别的螃蟹吃去的。这并非空害怕,他实在亲眼见过。
 
  他慌慌张张的走。
 
  旁边的螃蟹问他说:“老兄,你何以这般慌?”
 
  他说:“我要蜕壳了。”
 
  “就在这里蜕不是很好么?我还要帮你呢。”
 
  “那可太怕人了。”
 
  “你不怕窟穴里的别的东西,却怕我们同种么?”
 
  “我不是怕同种。”
 
  “那还怕什么呢?”
 
  “就怕你要吃掉我。”
 
  这篇短文发表于#$#$ 年% 月!# 日《国民公报》上,为《鲁迅全集》未录。
 
  中华绒螯蟹,这个小动物在生长过程中有着好多独特的地方:例如它的洄游,每当秋冬之交,便从内陆的水泽地带,越埂翻坝,长途跋涉,向大海浅滩进发,到那里去交配繁殖,第二年春夏之际,它的幼体又逆水而行,由浅海而江河、而湖泊、而沟渠、而稻田,到水草丰茂的地方;例如它的自切,螃蟹或因抢穴、夺食、争偶相互厮拼而被对方钳住附肢,或因遇到鹭、鸥、蛇等强敌的突袭而被咬住附肢,那么,它会使出一种巧妙的逃逸本领,自动切断那只被钳住或咬住的步足,弃足逃命;例如它的死亡,螃蟹到了浅海之后就择偶交配,交配后雄蟹随即死去,雌蟹再到第二年春夏之际孵卵后也便丧命⋯⋯这些,对于从小关注自然后来又当过博物教员的鲁迅,当然都是通晓的,事实上也更可以作为素材,经过幻想,写出优美动人的作品,那么为什么却独独选择了“老蟹蜕壳”呢?
 
  螃蟹的壳是没有弹性的,不可伸缩的,因此,蜕壳一次才能长大一点,而且连它的内部器官如胃、鳃之类也蜕去几丁质的旧皮,这是真正的脱胎换骨,更新换代,一次蜕壳就是一个发育变态成长的标志,一个生命的里程碑。可是,每次蜕壳也是对生命的一次威胁,蜕壳后的螃蟹,俗称软壳蟹,又称豆腐蟹,通体柔软,一点儿也没有御敌能力,甚至斗不过一只小虾,很容易被旁边的螃蟹吃掉。据此,联系鲁迅写作《螃蟹》的时代背景,那是满清政府被推翻不久,国内军阀混乱,列强继续虎视耽耽妄图瓜分中国的时候,那是民主与科学的新思想刚刚在中国得到传播,而传统的封建礼教和专制观念依然笼罩的时候,并且正是在这一年爆发了爱国主义的反帝反封建的“五四”运动,于是,鲁迅毅然抛开了螃蟹的生殖和索饵洄游、雌雄蟹交配和孵卵后死亡这些诱人的现象,以螃蟹蜕壳后“身子还软,要被别的螃蟹吃去”为内容,写出了这则可以称之为寓言式的科学小品。
 
  在这则寓言式故事里塑造了两只螃蟹形象。“旁边”这一只,狡猾、奸诈、虚伪,戴着好心的面具,藏着祸心的意图,哪里是想“帮”,分明是要“吃”。“蜕壳”的这一只毕竟是“老螃蟹”:他直率,老老实实告诉对方要蜕壳;他警惕,明明白白拒绝对方的帮助;他洞察,清清亮亮地看到对方要吃掉自己。两只螃蟹之间看似平静的对话,实质上阴森可怕,使人惊心动魄,“老螃蟹”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圈套,被“旁边”的这一只螃蟹吃去。
 
  鲁迅对社会的体悟往往超越了常人所能达到的深度,一年多之前,他的《狂人日记》里关于“吃人”的抒写,那是石破天惊的,这篇老螃蟹蜕壳,“身子还软,要被别的螃蟹吃去”的寓意,也一样使人震聋发聩!法海逃在蟹壳里避祸《论雷锋塔的倒掉》是被选进中学语文教材的,并且始终是保留篇目,受到了广大青少年的喜爱,这的确是一篇精彩绝伦好文章。文章从听说雷锋塔倒掉了的消息写起,引出了白蛇娘娘被法海和尚压在雷锋塔底下的故事,再讲到玉皇大帝拿办法海,“他逃来逃去,终于逃在蟹壳里避祸”的传说,接着便是如此一段:秋高稻熟时节,吴越间所多的是螃蟹,煮到通红之后,无论取哪一只,揭开背壳里,里面就有黄、有膏,倘是雌的,就有石榴子一般鲜红的子。先将这些吃完,即一定露出一个圆锥形的薄膜,再用小刀小心地沿着锥底切下,取出,翻转,使里面向外,只要不破,便变成一个小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身子,是坐着的,我们那里的小孩子都称他“蟹和尚”,就是躲在里面避难的法海。现在雷锋塔倒掉了,而躲在蟹壳里的法海“非到螃蟹断种的那一天为止出不来”,文章最后以“活该”二字作结,尽情地表露了作者嫉恶如仇的感情和胜利的快意。
 
  螃蟹是个怪物,貌看怪模怪样,凶煞煞的,叫人厌恶,可煮熟之后,端上餐桌,它便摇身一变,成了一种可爱的食物。它桔红桔红的,散发着玛瑙般的光泽,喷射着独具的异香,禁不住,你眼也亮了鼻也灵了,陆游说“蟹肥暂擘馋涎堕”,还没有到嘴,馋涎就滴下来了。打开它的背壳,又见锦绣填胸,简直是一只百宝箱,金色的是黄,水晶状的是膏,白玉般的是肉,乌黑的是膜,给你惊喜和激动,给你一种压抑不住要亨用的欲望,李渔讲此时会产生“视黄金兮太贱,觑白璧兮如常”的心理状态。吃着的时候,其鲜而肥,甘而腻,张岱所言极是,“虽八珍不及”。中国的沿海地区尤其是吴越间,“所多的是螃蟹”,作为生于斯,长于斯,大半辈子战斗于斯的鲁迅,自然喜爱螃蟹这一款美食,并且对食蟹的程序和技术极为娴熟(他关注过生物、学习过解剖、讲授过博物,故此,吃起螃蟹来,可能比常人更为得心应手,上面的引文就透露了这一信息)。许寿裳曾说:“鲁迅“鱼蟹也少吃,为的是怕去骨和剥壳的麻烦”(《亡友鲁迅印象记》)。螃蟹是一种消闲食品,用《红楼梦》里贾母的话说,食蟹是一种“雅兴”,要有一种闲适的心情,慢慢地剥,悠悠地尝,才能吃出至鲜至美的味道,领略至高至多的情趣,一生忙于工作、著述、战斗的鲁迅,难得有什么闲空,也不愿把时间投放上去,可是“少吃”并不妨碍他是一个食蟹的行家,“煮”、“取”、“揭开”、“露出”、“切下,取出,翻转”等一连串的动词,把吃螃蟹和捉拿法海和尚的过程写得如此生动、津津有味,这在食蟹文化的记载里是一个填补空白的开拓。
 
  当然,鲁迅是一位吃蟹行家只是一种无意间的流露或显示,他这篇杂文的主旨是为了抒写对雷峰塔倒掉的欣喜,对白蛇娘娘的同情和对法海的憎恶。这里最应注意的是鲁迅续上了一个《义妖传》中没有的“法海禅师躲在蟹壳里”的民间传说。螃蟹的胃里架着一部胃磨,它凭借肌肉的收缩可以转动,将吞进的死鱼烂虾、浮萍水草之类的食物磨碎,然后拌合着消化液成糊状,送入肠内。这个特殊而奇妙的装置使螃蟹的消化力特别强。乍看,这胃磨真像“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身子,是坐着的”,呈黄褐色,头上一圈发黑,犹落削发后的圆顶。据说,在清代就有了“胃磨如僧,蟹越大越分明”的记载。大概不是妄断,“蟹和尚,蟹和尚”叫了若干年之后,便和“法海”挂上了钩。自白蛇娘娘中了法海的计策、装进钵盂、压在塔下的故事,写进了小说,搬演到舞台,说唱于书场,这故事就广泛流播开来,在吴越一带可以说家喻户晓,老少皆知,“有谁不为白娘娘抱不平,不怪法海多事的”?于是更有根有据地造出了玉皇大帝“拿办”法海,他才逃到蟹壳里的。这真是一件民间创作的杰作,法海的行径已为天怒人怨、神人共诛的意思被表达得淋漓尽致。与“白蛇娘娘被夺在塔底”相比,这“法海禅师躲进蟹壳”,是后起的,派生的,而且是晚近的,口头的。
 
  一向注意民间文学的鲁迅,在这篇杂文里却派上了用场,作出了最早的文学披露,成为这顶冠冕上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还应该补充的,是鲁迅以自己爱憎分明的感情把这颗明珠擦得更加闪亮,特别是“现在却只有这位老禅师独自静坐了,非到螃蟹断种的那一天为止出不来”这一句,揶揄,嘲讽,辛辣,字字都力透纸背,塔终归要倒的蟹是永远不会断种的,法海和尚落得了一个比螺蛳壳还小的,生生世世与死鱼烂虾共居的,时时都要被孩子捉拿出来哂笑的“活该”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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