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螃蟹!古今饕客食蟹录
作者:admin发布时间:2018-05-07
“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李渔一生嗜蟹,深情专注,不变不移,他对蟹的感情,可谓痴绝。但他在食蟹之路上并不寂寞,古今有不少文人墨客、老饕食家隔着上下千年的时光与岁月,与他同气相求,互相呼应,他在“食蟹江湖”中,不乏同道之人、江湖知己。这些热衷于食蟹的饕客,或生而为口,吟诗作赋换尖团;或日食百蟹,“买命”之说终成谶;或顿悟养性,食到尽头转慈悲;或未能食素,漂洋过海寻蟹味。这些啖蟹嗜蟹之人,在历史光影中不但留下了趣闻碎片,也平添了不少唏嘘感叹。时光流逝,岁月更迭,他们之中,有的人已经作古,有的人年近古稀,但他们和螃蟹的故事,仍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在“食蟹史”上永垂不朽。
东汉毕卓:右手持杯,左手持螯
鲁迅曾经说过:“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关于谁是吃蟹第一人,民间传说中倒有诸多版本,不一而足,但是在学术专著或历史文献上,却并无据可考。那位食蟹的勇士之名如同沙滩上的划痕,已被时间的海浪磨蚀殆尽,不留一丝余迹。但将螃蟹作为美食来欣赏,进而将食蟹行为上升到行为艺术,并赋予其美学价值之人,倒是可以从典籍的字里行间中寻到资料记载。这个人,就是东晋吏部郎——毕卓。
毕卓,字茂世,为东晋时期官员。他自小便放达不拘、潇洒恣肆,为官之后,仍不改本性。他一生嗜酒嗜蟹,视此二者为世间珍物,只有与酒蟹相伴,方不枉浮生百年。《晋书?毕卓传》中记载了他关于酒蟹之癖的一句名言,言曰:“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从此“持螯”变成了食蟹的代名词,“右手持酒,左手持螯”也成了秋日食事中最为雅致的一抹小景。秋日霜风起,萧瑟动桂枝。在丹桂飘香之时,篱菊半开之季,皓魄成轮之夜,绿酒初倾之际,能手擘肥蟹,则此生足矣。而创造这种极带文人气质的食蟹行为之鼻祖,便是毕卓。
毕卓对酒也是深情一片。若他出世而隐,那他会成为另一个唐伯虎;若他才华横溢,那他就是第二个李青莲。但他到底是阎浮世界中的一个“热心人”,他入世而为仕,官至吏部郎。但即便为官,他的嗜酒之习仍然不改,常常因酒而荒废公事。甚至某一月黑风高夜,已经喝得飘飘然语喃喃的他,闻到邻居新醪飘香,仍忍不住翻墙入室盗酒喝,结果被主人家当场拿住,五花大绑。后人有诗曰:“凭谁为画毕吏部,绑着邻家春瓮边。”说的,就是他盗酒而饮的逸事。
也许东晋时代的官员实在宦囊羞涩,而毕卓也是清廉为官的好典范。但是喝酒用偷的,到底不够豁达。不如学杜甫,“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典衣换酒,方是人生至高境界。
隋炀帝:以帝王之名食贡蟹
说起隋炀帝,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使隋朝“二世而亡”的败家子,骄奢淫逸的昏庸帝,但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个蟹瘾极大的骨灰级饕客。
隋炀帝其人,尽管在位期间穷兵黩武、残忍暴虐、穷凶极恶、不恤民力,以致民变四起,导致隋朝覆亡,但也不能把他仅当成一个扁平人物来看,而忽略了他的优点。关于他治国方面的建树我们暂且按下不提,只说他在食蟹方面,就极有品味与风格。帝王之优势,在于有至高无上的特权。隋炀帝既然对蟹情有独钟,自然就可以借助皇权搜罗天下各地五湖四海的美蟹。《梦溪笔谈》中就有关于隋炀帝时期贡蟹的记载:“大业中,吴郡贡蜜蟹二千头,蜜拥剑四瓮。”所谓蜜蟹,糖蟹也。而蜜拥剑,便是以糖腌制的蟹爪肉。隋炀帝不仅吃蟹食量大,吃法还颇有情致意趣。宋代陶谷《清异录》中记载:“炀帝幸江都,吴中贡糟蟹、糖蟹。每进御,则上旋洁拭壳面,以金镂龙凤花云贴其上。”关于他这种优雅的食蟹法,清圣祖康熙时期的《子史精华》做了进一步的史料佐证:“晋阳诸郡进食用九饤牙盘,又有镂金凤蟹,为食品第一。”意思就是说,那些进贡的螃蟹,都会被御厨装进精美的牙盘中呈给皇帝,皇帝见之,捻须赞赏,并亲自擦拭蟹壳,取出精剪细镂龙凤图案的金箔纸,贴于蟹壳之上,最后还不忘赞一句:食品第一!这些史料记载的文字,实在太有画面感,从中可以深深的感受到隋炀帝的精雅食趣。
隋炀帝在位之时,曾推出了一项褒贬不一的决策:开凿大运河。此措施在当时的坐标点上来看,固然劳民伤财,但放至整个历史的长线上来评判,可谓惠之后世深矣。关于隋炀帝下令开凿大运河的原因,民间说法是这样的:隋炀帝为了能常常欣赏扬州瘦西湖边“二月轻冰八月霜”的琼花,不惜强征壮丁、滥用民力,开凿沟通南北水陆交通的大运河。但是在我看来,嗜蟹成痴的隋炀帝,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不仅是为了琼花,也是为了江南蟹味吧。
但因果相续,报应不爽。不管他开凿运河的动机和目的为何,都无法改变王朝倾覆的结局,到头来,依然落得一个:城头变幻大王旗。
苏轼:菊天新酒,斫雪含黄
说到古代的大文人、大名士、大吃货,当推苏轼为魁首。他爱食荔枝,曾写出“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样的千古名句。他喜煮竹笋,创作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若要不俗与不瘦,餐餐笋煮肉。”这样的打油诗。他酷嗜猪肉,称赞“黄州好猪肉”,做法是煮烂加杏酪;他盛赞羊肉,有人“忽出新意”以山羊肉为玉糁羹,他也觉得好吃得不得了。当然,吃货如苏轼,当然不能错过鲜美腴厚的螃蟹,他常常提及自己“性嗜蟹蛤”。
苏轼虽然一生宦海沉浮、仕途蹭蹬、多次被贬谪至全国各地,但他也借此机会公费旅游,吃遍全国。他亦是一位人缘非常好的大名士,不管漂泊到何方,都有朋友漂洋过海去看他,为他安排筵宴,馈赠美食佳味。其中,就有一位叫做丁公默的文友,曾送给他两尖两团四只蝤蛑。苏轼吃过蝤蛑之后,为其鲜美之味赞叹不已。这种赞叹之情,厚积于脾胃、薄发于舌尖、倾注于笔端,他挥笔留下了食蟹界的千古绝唱——《丁公默送蝤蛑》。诗云:“溪边石蟹小如钱,喜见轮囷赤玉盘。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蛮珍海错闻名久,怪雨腥风入座寒。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幽默有文趣的苏东坡,向来懂得以诗文自嘲,这首经典名诗,将他的诙谐表达的淋漓尽致。但无论如何自嘲,都无法消减抹杀这种“以诗换蟹”的文人相互酬答之风雅。
苏轼的作品中,有这样两句诗:“我生涉世本为口”、“自小平生为口忙”。《红楼梦》中贾宝玉创作的《咏蟹诗》中,就借用了这两句典故,变化出了“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这样的佳句。人生在世,何必复杂深刻,简单本色原为最美,懂得享受美食,懂得静守自处,亦可自得其乐。
李渔:嗜蟹一生,羽化成“仙”
若说将食蟹的境界发展至登峰造极之人,舍李渔其谁!!清初文坛的大名士李渔,自幼聪颖、多才多艺。他精于诗词歌赋、戏曲小说,他通晓园林建筑、文玩雅器。他集诸多身份于一身,包括文学家、戏剧家、戏剧理论家、美学家。他身上有这么多标签,但在食界名头最为响亮的身份标签,则是骨灰级食蟹家,人称其为:蟹仙。
李渔爱蟹,程度之深,可谓“无论终生一日皆不能忘之”。他曾对螃蟹做出过提纲掣领般的总结性描述:“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螃蟹对他来说,可谓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漫漫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未雨绸缪,等待三季,为食蟹准备数月。《闲情偶寄》中言及:“予嗜此一生,每岁于蟹未出时,则储钱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为名,即自呼其钱为‘买命钱’。”蟹洵之时,他不荒废片刻光阴,誓与蟹共始终:“自初出之日始,至告竣之日止,未尝虚负一夕,缺陷一时。”他精通烹饪螃蟹之法,讲究食之有道,料理不苟且,烹蟹不糟蹋,始终坚持“世间好物,利在孤行”。他曾写道:“凡食蟹者,只合全其故体,蒸而熟之,贮以冰盘,列之几上,听客自取自食。”对他来说,生烹才是对螃蟹最大的尊重。他懂得食蟹方法,总结了一套细致的吃蟹流程方法论:“先美其筐”、“胸腾数叠,叠叠皆脂;旁列众仓,仓仓是肉”、“既尽其瓤,始及其足”、“二鳌更美,留以待终”一肚二盖三砣四足,他总结得头头是道。蟹洵一过,他怕食蟹之乐无以为继,“命家人涤瓮酿酒,以备糟之醉之之用”。他称九十月为“蟹秋”、称糟为“蟹糟”、称酒为“蟹酿”、称瓮为“蟹甓”、称事蟹小婢为“蟹奴”,他的生活以螃蟹为圆心扩展半径,食蟹啖蟹品蟹享蟹,是他穷其一生孜孜不倦的最高追求!
若有一蟹在手,秋光幸不虚度。放恣地享受人生,尽情地品尝蟹味,若能年年如此,便是神仙日子。
李瑞清:日食百蟹终成空
李瑞清,清朝遗老,为教育家,美术家,书法家,自号清道人,为著名画家张大千的恩师。他的字,潇洒俊逸,已入化境;他的画,意境独特,韵味高远;而他的食趣,则是非食百蟹,无以下酒。
他实在是太喜欢吃螃蟹了,每至秋季霜降之际蟹洵之时,他必以蟹下酒,不食蟹不成活。在湖蟹登场的季节,人们经常在上海著名酒家“小有天”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腹宽体胖的人,据桌大嚼,而这个人的桌上,蟹壳满布,蟹肉无存。此人便是清道人是也。据传,他每天能吃一百只蟹,可谓是大功率的螃蟹绞肉机。又据传,某一天清道人突然囊中羞涩、手无余钱,无法吃蟹,只能自画一百幅螃蟹图聊以解馋,权当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甚是凄酸。友人得知他的惨境之后,大是同情,立马慷慨豪迈地买了数筐
大闸蟹相送,清道人一时激动,以馋涎盈口代替热泪盈眶,为表谢意,将百幅蟹画回赠朋友作为酬谢。此种行为,也勉强可以与坡仙的“以诗换蟹”之风雅相提并论。由于他酷爱食蟹,动辄便食百只,于是时人亲切地调侃戏称他为“李百蟹”。心宽体胖的李百蟹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深以为荣,摸摸自己的便便大腹,笑说自己“蟹福大”。
可他的福,也未必真的那么大。李渔称买蟹钱为“买命钱”,而螃蟹,却真的买了清道人的命。蟹性寒凉,非是你我肉体凡胎可以过多消受。李百蟹放任自己任性食蟹,终究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张大千说:“李老师晚年患了极严重的胃病,因此逝世。”据沈惠苍医家说:“清道人晚年饮茶,非沸水不饮,一切食品均需滚热,如果稍进半温半凉的汤水,立刻会胃痛如绞。”那些他曾经吃下去的成千上万之蟹,终于在他暮年之时,化为魂魄,前来“买命”,每日绞伤他的脾胃,吞噬他的健康,让他备受折磨,最终以身殉蟹。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会不会日食百蟹?我想,他还是会的。这样一个忠实于自己内心、无惧外界风云变化、仙风道骨潇洒放达的人,最渴望的,应该还是痛快地活。
施今墨:螃蟹之六等十二级
如今,除了从事中医行业的医师学者,或是扎根几代的老北京人,知道并了解施今墨先生的人恐怕并不太多,但是施先生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后辈,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后辈就是:高晓松。
高晓松的外舅公便是施今墨其人,而施先生的名声地位、学术成就可是丝毫不逊色于前者。他是中国近代中医临床家、教育家、改革家,为“北京四大名医”之一。他医术高明、救人无数、誉满京都、声绝寰宇。他一生中曾为孙中山、杨虎城、傅作义等领袖、名人看病,深受赞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是他一生的抱负。
这样的一位民国时期的大师级名医,也是出了名的嗜蟹老饕。每到深秋时节,他都会南下行医,悬壶济世,先去苏州,再到南京。以行医为名,享受九十月最膏满脂肥的螃蟹为实。也难怪,每一个资深食蟹客,大概到深秋霜降之时,都会和螃蟹一样躁动不安吧。那种坐立难安寝食不定的心情,就像是时刻都有八只蟹爪在搔着那颗秋天敏感的心。于是必须南下一行,以解相思之苦。施今墨的胃口也是极大,吃蟹之多,和李百蟹相比不遑多让。他吃蟹有方,深知螃蟹百味俱全的道理,食蟹只蘸酱油,不用姜葱、不佐黄酒,深得蟹味。如此豪迈吃蟹,却不致胃寒,想必另有妙方,非中医不可得也。
他也不是只顾吃蟹、毫无建树,而是在实地考察、亲自品尝的基础上,进行观察、分析、总结、归纳等学术性研究,进而对全国之蟹做出了六等十二级的划分。具体为:一等是湖蟹,阳澄湖、嘉兴湖一级,邵伯湖,高邮湖为二级;二等是江蟹,芜湖一级,九江二级;三等是河蟹,清水河一级,浑水河二级;四等溪蟹;五等沟蟹;六等海蟹。以此等级分类,给食蟹后来者以参考。
看来,一位真正的好中医,不仅能治得身病,也能医得馋心。
丰子恺:少时吃蟹梦,垂暮化悲心
我们吃美食时,吃的不只是味道,品的还是记忆。对于丰子恺来说,吃蟹与其是尝其味,不如说是以蟹为载体,以吃为途径,以记忆为白马,一路驰回童年。
那还是丰子恺天真无邪的幼年时光,那时的秋天,天井角落的缸里,总是养着十来只蟹。丰子恺之父嗜蟹,每到良辰美景之佳节,或是花好月圆之清夕,家里都会举行以蟹为主题的夜宴,全家围桌,谈笑聊天,共赏圆月。他们会在深浓黄昏之时,移桌至隔壁的白场上去欢宴,那里的地上是白月光,头顶是银冰轮。更深人静之时,更是万籁俱寂、霜月漫天、银汉晶灿。孩子们学着父亲的样子——那是丰子恺最初的榜样与偶像,精剥蟹肉,攒于蟹斗,调匀酱醋,拌于其中,以此可下两大碗饭。若是吃得俭省,便可得到父亲的称赞。于是从今往后,即便时光飞逝,转眼自己也人到中年,成为人父,他再回想起蟹肉时,伴随着美味一起浮现于眼前的,还是父亲那张慈爱的脸。螃蟹对他来说,也有了更多的意义。他对它尝之以味,更寄之以情。
很多年之后,丰子恺开始画护生画,其中有一幅题为《倘使我是蟹》。这是一幅笔触简洁漫画风格的小画,母亲掀锅查看锅中螃蟹,小孩投柴添火,状似和乐。而画中的螃蟹,只能在滚烫水汽中徒然挣扎,用尽全力,仍只拼得个浑身通红,最后变成盘中之餐。这是怎样非刑的残忍,这又是怎样惨烈的死亡。用童真的漫画笔触,反衬残酷的杀生之意,更加看得人惊心怵目。他还画过一幅画,叫做《醉人与醉蟹》,画中一人独坐桌前,自斟自酌,手持螃蟹。画中题词为:“肉食者鄙,不为仁人。况复饮酒,能令智昏。誓于今日,改过自新。长养悲心,成就慧身。”于是,丰子恺的晚年,始终茹素。
也许他早就领悟到,生而为人,只不过徒借皮囊一具,百年之后,终归尘土。以生灵喂养尘土,亦是徒劳无益。既然万法诸相,皆是虚空,不如放下屠刀,以求证悟。暮年的丰子恺,银须皓发,慈眉善目。也许,对螃蟹的放生,就是对自己的成全。
蔡澜:吃遍全球,未能食素
如果说丰子恺的暮年是“终将茹素”,那么蔡澜的宣言可以说是“未能食素”。未能食素,和斋菜一点关系也没有。肉,代表着一种浓烈,代表着一种欲望,还想吃肉,便表明自己的欲望还是很重,不能达到彼岸的平静。蔡澜曾经对“未能食素”四字,作出这样的解释。
多亏了他的肉食动物本色——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动物性”,才能够让他不远万里不怕周折地吃遍全球,才能让阅读他的美食专栏的我们,打开了眼界、放飞了味蕾,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的诸多好味道、好去处。
蔡澜对螃蟹也绝对是真爱,他可以一边托住蟹的尊贵,一边享受它的美味。从做法上来说,他从清甜的蟹肉刺身,吃到了浓郁的咖喱椰浆蟹酱;从大小上来说,他从身长七八尺的长腿蟹,吃到了小如铜板的日本泽蟹;从水体上来说,他从阿拉斯加的深海蟹,吃到了在淡水中成长的大闸蟹;从距离上来说,他从澳大利亚的皇帝蟹,吃到了家门口的肥膏蟹。 吃遍了江河湖海,他自然有一整套料理螃蟹的心得。关于杀螃蟹,他会告诉你,劏螃蟹别残忍,用筷子在它的三、四对步足之间插进去,螃蟹穿心即死,毫无痛苦。关于炒螃蟹,他会告诉你,螃蟹斩件后千万别油炸,直接由生炒至熟,最入味。关于拿手菜,他坚信简单就是真理,蟹壳朝下置入镬中,撒大量粗盐盖住蟹身,焗熟即可。
读蔡澜关于螃蟹的文章,就像阅读简单易懂妙趣横生的教科书。但是对于蔡澜来说,哪怕吃遍全世界,最好吃的螃蟹,依然还是母亲做的醉蟹。斩两只膏蟹,浸一半酱油,一半盐水,加大量蒜头,早浸晚吃,简单易操作。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完美的蟹菜。
也许这当中并没有终极奥义通关秘籍,只不过像他所说的:“妈妈的菜最好吃。”童年时的味觉记忆,是永远也找不回来的美好,所以,它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