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日休的醉愁

　　皮日休（约834-883），字袭美、逸少，湖北襄阳人，自居鹿门山，号鹿门子、閒气布衣、醉吟先生。懿宗咸通八年登进士第，官苏州刺史、太常博士、毗陵副使，谣说黄巢长安称帝，皮日休任翰林学士。貌丑性怪，然时而诙谐谈笑，戏谑字裡，与陆龟蒙齐名，世称「皮陆」。有《皮子文薮》，与陆龟蒙唱和《松陵集》。

 

　　见其〈春夕酒醒〉以宴饮而飨醉愁：「四弦纔罢醉蛮奴，酃醁馀香在翠炉。夜半醒来红蜡短，一枝寒泪作珊瑚。」诗写酒醒后，乐声皆无，宴客散去，自己不胜酒力醉倒。翡翠色温酒水炉，仍然蒸酝诱香。夜间朦胧醒转，红烛渐短，孤耀微光，蜡脂如泪、如珊瑚。是诗以弦乐、歌姬的伴衬角色书写宴会欢愉，气氛浓烈，声乐昂扬热情，举杯畅饮，见其盛宴如许。

 

　　「蛮奴」原指南方部族，后代指歌姬奴僕，见唐罗邺〈自遣〉：「春巷摘桑喧女，江船吹笛舞蛮奴。」蛮奴醉，主人焉有不醉之理。醉极而醒，空间似曾相似，翠炉馀酒香气仍在。醒后见红蜡残而喻人生孤楚，残蜡如泪，泪湿人生。四弦乐声的「罢」，酃醁酒香的「馀」，红蜡燃烧的「短」，气氛在字句中萎缩，正为见证珊瑚清姿消损之必要。

 

　　另见〈咏蟹〉以蟹赋形自我剽悍性格：「未游沧海早知名，有骨还从肉上生。莫道无心畏雷电，海龙王处也横行。」古人咏蟹甚繁，如唐．李白〈月下独酌〉：「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唐．陆龟蒙〈酬袭美见寄海蟹〉：「药杯应阻蟹螯香，却乞江边採捕郎」；明．徐渭〈题画蟹〉：「稻熟江村蟹正肥，双螯如哉挺青泥。」专书研究部分，宋．高似孙有《蟹略》，宋．傅肱有《蟹谱》等等。

 

　　〈咏蟹〉首以未游沧海而早闻螃蟹威名，甲壳如傲骨，护卫生命。螃蟹无惧天帝雷电，更不怕龙王，横行龙宫，出入自由。是诗亦正是诗人自诩，生命有傲骨，有情感，骨肉丰富，无惧强权，天地独立。

 

　　「知名」、「有骨」、「无心」（无惧）、「横行」，写蟹亦宣己，如蟹铁骨铮然，天地不胁，衝撞世界，坚持如堡垒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