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黄 桂花香

　　转眼又是吃蟹闻桂花的季节。我本无意“曲解”这在诗人笔下充满寂寥惆怅的时节，但对我这闲俗之人来讲，这实在是一个欢喜自在的时节。在这个时节里，我既能吃上板栗，又能喝上桂花茶，为什么不欢喜呢？写下这段话时，指甲缝里犹有蟹的余香，请相信，我绝对没有被这气味所收买。

 

　　庆幸读大学时，遇到一个会做桂花糖的舍友，得以品尝其味。她住我隔壁，来自农村，喜欢与花花草草打交道，饱尝学校小山丘上的野菜，据说其中补铁补钙补锌的都有，常吃得不亦乐乎，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从我们宿舍通往文科楼的下坡路两旁栽了不少桂花，风常顺着坡度从高处拂往低处。因此，每每这个时节，下学后，我和舍友都喜欢走这条不太省力的上坡路：风从宿舍方向吹来，把桂花香味带进我们鼻子里，其中香甜滋味，我们几个就好像真的品到了一般。隔壁那个会做桂花糖的舍友，便是从这里采来的桂花，不知是离宿舍近的缘故，还是她和我们一样，在学校各处的桂花香气中，独爱此处的桂花香气。

 

　　采回桂花后，去梗冲洗，然后放到阳台上晒干。因为宿舍没有焙制条件，她会放着这些灿黄的小花们在秋阳下多呆一会儿。小花们和秋阳呆在一起久了，渐渐晕染上一层和秋阳相似的暖黄。待桂花晒得差不多时，她拿来一个干净玻璃瓶，先在瓶底铺一层砂糖，再往上铺一层晒好的桂花，如此循环铺放，待满至瓶口，黄白相间，美得朴素。

 

　　桂花将开未开，只散一缕清香之时，苏州的螃蟹也差不多成熟了。我也不知道为何苏州蟹如此有名，仿佛吃蟹时节不能尝到苏州蟹便是极大遗憾似的。大概是有人吃遍了祖国版图上各个江河湖泊里的蟹，在一一对比后得出过“苏州螃蟹甲天下”的结论吧。

 

　　记得那时我读高中，妈妈还在，一到这个时节，她总会准备上一笼热腾腾的螃蟹，迎接天全黑透后才下学回家的我。蒸熟后的螃蟹澄黄澄黄的，和下学路上的枫叶一个颜色。笼里冒出的热气很暖和，妈妈看我吃得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她开心时，依旧很安静，笑得温柔而朴素。

 

　　这是我在新家度过的第二个秋天，第一个秋天时我还在读大学，现在毕业差不多有近半年了。阿姨对我很好，每到这个时节，她都会很高兴地向我们郑重宣布：可以吃蟹啦！去年的蟹其实已经很香很嫩了，但阿姨总想再做得更好一点。于是她去网上查来，说是在蒸蟹时，把蟹背朝下肚皮朝上摆入蒸锅，并在每只蟹的肚皮上放一片生姜，撒上盐，味道会更加鲜美。她这么做了，的确更加好吃了。而于我来说，一片生姜和几许盐也许起不到这么大的调味作用，真正让蟹变得好吃的，是做蟹人对生活的用心和热情。